別墅有三間臥室，都是大床房。分房間的時候，分歧立現。

“我不行，我要自己一個房間哦。”穆雅冉舉手：“我睡眠淺，不能跟別人共用一個房間。”

沈歡有點措手不及，猶豫著看看路易又看看段曉輝：“這樣啊，要不……”

段曉輝攤攤手，示意自己都可以。

沈歡說不出口，穆雅冉代她說出心聲：“那當然兩位紳士委屈一下啦。我們歡歡還沒嫁過去呢。”

“不用麻煩。”路易很平靜：“我住客廳沙發就好。”

穆雅冉誇張的捂住嘴巴：“這怎麽可以！不是吧小路，你跟我一樣，有公主病？晚上睡眠淺，不能有人幹擾？”

“沒有沒有。”沈歡打圓場：“路易怕影響段總休息。”

“段什麽總，”穆雅冉切了一聲：“臉腫哦。叫他老段不是很好嘛，是不老段？”

老段回以一個“慈祥”的微笑。

沈歡急著給路易打眼色：“你是怕打擾段總休息，對吧路易？”

路易低頭唔了一聲。

“行了就這麽定吧，我沒那麽嬌氣。”段曉輝揚了揚眉：“男人住樓下房間，你們兩位女士住樓上，可以嗎？”

穆雅冉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響指：“OK！”

吃過晚飯，四個人又聊了一會兒，確切的說，是沈歡穆雅冉段曉輝三個人在聊，路易更像個聽眾。

八點鐘的時候，穆雅冉打了個哈欠，拉著沈歡上樓：“走了，睡美容覺去。”

沈歡驚愕萬分：“這才八點……”

“恩恩，先泡澡，再貼面膜，都弄好了，也得九點多了吧。”穆雅冉擠擠眼睛：“咱倆聊聊美容心得，跟他們兩個男人有什麽好說的？”

沒了女人的嘰嘰喳喳，樓下客廳一下空了下來。

“你先洗我先洗？”段曉輝站起身，自然的問。

路易微不可查的打個哆嗦，身體發僵：“你先吧，我看會兒電視。段總你先睡吧，我睡得遲。”

段曉輝想了想，彎下身子撐著膝蓋，視線與坐著的路易平齊：“路易你的防備心是只針對我，還是針對所有人？”

路易你的防備心是只針對我，還是針對所有人？路易呆呆的盯著電視屏幕，眼前自動映出的是最後那個夜晚，從燒烤攤回家——

“你先洗我先洗？”段曉輝拎著領子脫下那件T恤，隨便的丟到地上，伸手又去解皮帶扣。

“你先吧。”路易看他已經用實際行動自問自答了，好脾氣的轉去廚房：“我去倒杯水喝。”

段曉輝洗澡很快，也就五分鐘的功夫，男人腰上圍著大浴巾出來，結實的古銅色肌膚上，有晶亮的水珠滑下，一直湮滅到窄腰上松垮掛著的浴巾裏。

“我去沖涼。”路易隨手遞給他一杯水：“喏，冰水。”

段曉輝不接杯子，伸手過去招貓逗狗的，鬧他：“才想起來，洗了還得弄臟，不如一會兒事後再洗。”

路易給他鬧得招架不住，作勢往他身上潑水，這才逃出魔爪去沖涼。

上床的時候，路易的胃隱隱不舒服，細究又沒了痕跡。

像是猛獸般愜意伸展四肢的段總一翻身壓了上來，鼻息間繚繞的是一模一樣的沐浴乳香氣：“剛翻了，抽屜裏有六個套子，夠嗎？”

……

“小路？路易？”眼前是段曉輝放大的俊臉，濕漉漉的頭發，腰上圍著雪白的大浴巾，撲面而來一股水汽。

路易啊了一聲，驚嚇過度的猛然往後躲，結果忘了沙發緊挨著墻，後腦勺重重的撞出一聲響，段曉輝聽著都覺得疼。

“怎麽了？地震了？”樓上傳來沈歡的動靜。

然後是穆雅冉胡說八道：“沒事沒事，估計是老段那個笨蛋不小心撞墻上了。”

沈歡於是不好意思出來了。

段曉輝一把拽過路易，小心翼翼的探向他的後腦：“你幹嘛這麽大反應？我都叫了你五六遍了。魂呢？讓狗吃了？……還好，沒撞破。頭暈不暈？別是腦震蕩。不行，還是去醫院看看吧。”

“我沒事。”路易悶悶的吃了個啞巴虧：“沒那麽誇張，不用去醫院。”

挨得這麽近，路易渾身都不自在：“呃，我去洗澡，突然覺得有點困呢。”

看著幾乎稱得上落荒而逃的男孩，還有帶著一抹赤紅的耳尖，段曉輝苦笑著低頭。硬了。真他媽的越來越難熬了……

胡嚕一把頭發，段曉輝想抽煙。

習慣的伸手去摸，才發現煙在褲袋裏，褲子在房間裏。

想著這麽好的借口和衛生間那麽好的福利，段曉輝笑笑，轉去房間。

段曉輝訂的是山河水最好的小別墅，三個房間都帶陽臺，白天的話，望出去就是高爾夫球場的芳草茵茵，賞心悅目。

樓下的這間臥室最大，基本上是個小套間，裏面還帶個小吧臺，能調些簡單的雞尾酒。

走到沙發那邊拎起褲子拿出煙，段曉輝轉身，眼角撩向那扇浴室和房間之間的落地玻璃窗時，恰好看到路易穿著整齊，笨手笨腳的站在浴缸邊緣，伸手去夠百葉窗的拉桿。

段曉輝要給氣樂了，夾著煙的手點了點他，拇指向後指指自己，又指向房門：爺出去，您老人家就別費勁拉窗簾了，不看了。

樓上穆雅冉鬼鬼祟祟的光著腳下樓，伸手捅了捅段曉輝，極小的聲音：“幹嘛站這兒發呆啊？良宵苦短。多談談心也是好的。”

“洗澡呢。”

“哇。”穆雅冉色-色的摸下巴：“彩蛋福利哎，那你還不進去？”

“他把窗簾拉上了。”段曉輝忍不住想傾吐的郁悶：“雅冉，你說一個標準的異性戀，怎麽防我防的什麽似的？我有那麽明顯嗎？”

穆雅冉捂著嘴樂了一會兒，想了想：“不會吧。咱倆要不是認識這麽多年，我都看不出來。你小子城府多深啊，對不老段？”

段曉輝煩躁的耙耙頭發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“嘖嘖，這可不像你啊。”穆雅冉握著拳頭做了個加油的動作：“喜歡就去搶過來嘛，管他什麽異性戀還是女朋友的。”

“你的節操和底線呢？”段曉輝斜著眼睛看她。

穆雅冉無所謂的聳聳肩：“我的底線只有兩個，老段和小寧子。別人跟我有毛線關系。”

兩個人都不吭聲，一時間客廳裏只有電視機裏播放的肥皂劇聲音。

“好了，我上去了，讓沈歡發現就不好了。”穆雅冉吐吐舌頭：“老段你這兩天忍住哈，別辜負了我給你爭取到的福利。小路也是個外柔內剛的主兒，性子烈著呢。不過我挺喜歡他的，哎幫著你坑他，覺得好矛盾……”

段曉輝笑了，眉眼柔和，伸手揉了揉女人的頭發：“謝謝你神婆。”

“換三個字行不行？”沈歡切了一聲，灑脫的回身上樓，走到樓梯轉角回頭，挑釁的比了個中指。

一張床，一床被。

背著段曉輝側著躺在床沿的路易穿著睡衣褲，仔細一看，就是上次肯德基那件藍灰色T恤。敢情人家上次連衣服都懶得換，直接睡衣去的……

“兩米二的大床，咱倆一人一半對吧。我要小數點前面的二，你要小數點後面的二？倆二傻子？”段曉輝原本沒想調侃他，看那樣子實在忍不住：“兩個大男人，你怕什麽？”

沈默。段曉輝點點頭：“看來你的網名還真是實至名歸。”

路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，一骨碌坐起身，轉向段曉輝：“有點事情想跟你說一下。”

“你說。”段曉輝坐到沙發上，看路易這樣他實在慪氣，完全沒有上床睡覺的欲望。

“是這樣的。”路易講的很慢，一邊說一邊整理思路的樣子：“我覺得沈歡可能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，她努力想要去夠一些不屬於她，或者說不屬於我們的東西。我不知道段總你怎麽想的——”

“叫哥。”段曉輝打斷他：“或者段哥，曉輝哥都行。我不喜歡你現在的稱呼。”

路易不說是也不說不是，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：“工作和發展不是一山望著一山高，腳踏實地才會走得更穩。其實沈歡是為我好……不管怎麽說，我希望段總……您能別跟個小女孩一般見識，如果再有下次邀約什麽的，直接拒絕就好了。畢竟，我們目的不純。”

段曉輝臉色越發平靜，像是暴風雨前的大海：“那路易我問你，你這麽堅持的要跟我劃清界限又是為了什麽？你當我傻的嗎？沈歡目的不純？那你的目的就是幹凈純潔的嗎？”

路易沒被他的氣壓波及，淡淡的無所謂的樣子：“我高攀不起，只想好好工作，攢點錢，娶沈歡回家，貸款買個房，以後養家糊口照顧妻兒。”

段曉輝被他這樣描畫出的期許氣的不輕：“如果我說我不許呢？”

路易詫異的看他，仍然平和的口吻：“你憑什麽？”

那股熱血沖上大腦，惡向膽邊生，什麽都顧不上了。何況段總原本就自認不是什麽好人。

看著高大的男人豹子樣的躍起身，毫不遲疑的大踏步走過來，路易眼神一變，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轉身跳下床跑出去。

段曉輝一把拉住男孩的腳踝，輕松扯向自己的方向，順手扣住他的兩只手，直接擰在他的頭頂，整個人壓了上去，眼底是暴風雨降臨前的平靜：“最後問你一句，你跟沈歡做了嗎？”

路易不說話，死死咬著嘴唇扭開頭，雙手握拳用著力，不死心的試圖掙開。

段曉輝扯扯嘴角，空著的左手捏住男孩的下巴，逼著他轉過來看著自己：“說話，你們做了嗎？上過嗎？”

“滾！”既然躲不開，路易索性不躲，瞪著他冷冷的吐出一個字。

“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。”段曉輝松開他的下巴，大手作勢向下：“我來親自檢查檢查？”

“段曉輝，”男孩再怎麽竭力控制，還是氣息不穩的紅了臉：“我和沈歡那麽信任你，你就是這麽作踐我的？你想要什麽？你又把我當成什麽？”頓了頓，那幾個字幾乎是惡毒的，哪怕它輕的幾乎不存在：“出來賣的嗎？”

怒氣沖沖的段總一下子變成了被戳破的氣球：“你胡說八道什麽！我說過，我喜歡你……”

“就是這麽喜歡的？”路易斜睨著段曉輝停在他胸口的大手：“喜歡的不顧別人意願，只想自己痛快？”

段曉輝被路易難得的犀利弄得狼狽不堪，松開鉗制他的雙手站到地上，伸手試圖去拉他起來：“小路……”

路易翻坐而起，一巴掌打開他伸過來的手，倔強的跳下地：“好了，撕破了，裝來裝去太沒意思。從明天開始，段總你過你的上流社會生活，我們繼續當下裏巴人。咱們還是永不相見好了。”

那句永不相見刺的段曉輝心煩意亂，完全是本能去抓路易的手：“我承認我剛才不對，道歉行嗎？路易你不用試圖激怒我，我也不想跟你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。這樣行嗎？你不喜歡，我們就還是像現在這樣，朋友相處。我不會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兒。”

“你做不到。”路易不客氣的再度打掉他抓過來的手。

“我做得到。”理智漸漸回盤，段曉輝攤開手：“咱們坐下來談談行嗎？我以我父母的名譽起誓，今晚絕對不會再有任何冒犯之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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